苻坚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立即将肉汤放至一旁,俯身探了探他的额头,收回手不无懊恼地道:“还在烧。”如今追兵已撤,他本想待任臻伤好便送他出关山到燕军阵营中去,自己便可去寻吕光,再商大计,谁承想任臻这伤虽不至化脓溃烂却总也好不利索。

任臻虽也挂心他事而急着脱身,但见到苻坚一副急于摆脱的模样就暗自不爽,他是个天塌下来当被盖的粗性子,又知道杨定迟早会带兵搜救过来,此时此刻反倒淡定下来,故意一抬下巴,严肃地道:“大头。我们老家有个土法子治烧热不退,据闻屡试不爽。”

苻坚一挑眉,似知道任臻是要准备狗嘴吐象牙了。果然任臻接道:“就是俩人脱光了互相偎依一夜,次日就龙精虎猛——”苻坚伸手盖上他的双眼,无奈道:“既是喉痛,便少说点傻话罢!”任臻觉得眼前一黑,对方掌心中的暖意却源源不断地涌上来,让人平生几分心安与心痛。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般仰仗这个本该对面为敌的男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般恋慕这个本该引为知己的男人?

他与他,都没有答案。

任臻知道苻坚还在退缩,还在逃避,到这份上了,还是不肯交心说一句真话。他负气躺下,因为真地烧地有些头昏脑胀,便也逐渐迷糊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得周身一凉,随即一副温热的身躯贴肉靠了过来,冷然交融间,他舒服地周身一颤,随即清醒过来,他诧异地微微偏过头,看向苻坚:“你。。。”

苻坚的神情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是促声粗气地道:“快睡吧——只盼你这土方真能有效。”

任臻哪里还睡得着,他是个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的性子,此刻便更是心痒难耐:“大头,你当年抱着慕容冲,也是这种感觉?”

苻坚不耐似地道:“他是他,你是你,如何相提并论?”任臻哪会轻易放过他,忽然一转身,面向了苻坚:“身子是同一副呀!你这是十多年没碰了现在激动到话都不会说了?”

苻坚尴尬地向后略微一退,无奈道:“这是什么话!躺好——你也不怕伤口裂开!”

他动作虽快,但任臻可是个人精子,登时就感觉到有根灼热坚硬的物体擦着自己腿根过去,便不怀好意道地又逼了过去:“天王,您既然心无杂念,怕什么?躲什么?”

苻坚投降似地叹了口气:“我不躲——不,我没躲。。。任臻,你别这样。”他伸手轻轻在身下捉住了任臻不安骚动的右手,任臻定定地望着他,决定再也不要苦忍了:“为什么?”

苻坚略带尴尬地转开视线:“我都说过理由了,你我身份不合适,年龄也不合适——你和我儿子差不多。。。”任臻简直是嗤之以鼻地哼笑一声:“你当年还上过你‘儿子’!”

苻坚双眸一沉,半晌才痛苦地闭上眼道:“我。。。这辈子,就只这件事大错特错。当年着实是荒唐太过了,从没问过他愿意不愿意,他越冷淡我就越有兴致去追逐,觉得恃强凌弱地去占有一个亡国皇子是天经地义之事——却从未想过他也是个男人,也要尊严,也要人格。”

“对,所以他后来的复仇也是天经地义。”任臻挖苦之后忽然语气一变,冷声道:“慕容冲不愿意,而任臻愿意——你不能因为当年旧事就将我全盘否决——我不是慕容冲!”

苻坚刚欲再驳,忽然觉得唇上一烫,竟是任臻倾身吻住了他,却毫无侵略性,轻柔地一点一点地濡湿了他干涸的唇瓣。任臻顶出舌尖,灵活地窜进了他的唇间,在他的齿列间纵情嬉戏,偶尔扫过敏感的上颚粘膜,但对方却像个木头人一般,僵硬在那,毫无回应。

就在任臻失望地想要撤退之时,苻坚的舌尖却忽然一动,竟主动纠缠上来,热情而有力地开始回应,二人渐渐地越搂越紧,四肢交缠间唇舌相抵婉转相就,不一会儿便有丝丝津液顺着唇角不住淌下,沾染地彼此下巴脖子处都是一片淋漓。

还是苻坚保有最后一丝理智,勉强自己轻轻推开任臻,几乎是四肢并用地逃离,脸红心跳地粗喘着道:“不,不可。你你你还要好生休息,我我我去守夜。”

任臻也是面红耳赤,方才情动,他的胯、下早已如苻坚一般坚硬如铁,但见着苻坚难得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起了一丝善心,乖乖地翻身躺下,而后闷声大笑。

说也奇怪,次日晨起,任臻的烧竟退了少许,他自知是因为自己到底年轻,身体底子好恰巧好转罢了,却一本正经地对苻坚道:“你看,我这家乡这土方有效吧!”之后没皮没脸地夜夜都要苻坚如此“治疗”,苻坚信以为真,也只得随他照做,简直“苦”不堪言。

又过数日,任臻不再发烧,伤口渐愈,苻坚便死活不肯了。任臻受不了他的死硬性子,只得退而求其次,痞子似地轻轻抬起苻坚的下巴,标准的恶霸戏美人的姿势:“那来个晚安吻总行吧?”一脸胡渣的“美人”黑线,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一带,二人瞬间姿势调转,任臻被苻坚轻轻压在身下,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哑声道:“闭上眼。”

任臻依言,感觉道苻坚炽热而轻柔的吻先后落在他的眉骨,眼窝,鼻梁,最后在他唇上轻轻一啄,而后。。。没了。苻坚翻身而起,正儿八经地道:“好了。”

任臻大怒,尴尬地爬起身吼:“你玩小爷呢!”苻坚忽然神色一变,伸手按住他,低声道:“有人?!”任臻连忙噤声去听,果然月夜之中有悉索之声不绝于耳,越来越大,闻之颇似人在林间走动之声——只怕还不止一人。

“凉军?”任臻抬眼望向苻坚,见他微一摇头:“后凉现在忙着内讧,不会忽然再来搜山。”顿了顿,他望向任臻:“怕是燕军寻你来了。”

任臻一愣,他似从未想过燕军会来的这般快——其实算算时日,也该来了。他心中满是说不上是失落还喜悦的复杂心情,与苻坚二人携手出洞,果见关山月色间,数点荧光在幽黑丛林中迤逦穿梭而来——不知先找来的会是何方人马?杨定?应该是他,他离关山最近——

面前的灌木草丛被大力拨开,从中率先跃出一个人来,而后抬头,与任臻四目相对。

任臻彻底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风尘仆仆憔悴不堪的慕容永。

“你。。。你怎会来此?!”任臻一个箭步上前,攥住慕容永的双肩,“可是长安有变?”

慕容永陡然得见的狂喜而炽热的目光在任臻与苻坚之间转了一转,逐渐变地如此时月光一般冷凝而平静:“。。。微臣接到拓跋珪送递的诏书后没多久,便收到姑臧之变的消息,同时又收到杨定军报皇上陷于关山,便决意亲自。。。来寻——微臣与杨定、拓跋珪二人兵分三路,却还是微臣有幸,快他们一步。。。”

他越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任臻心中便越是不可名状地不安烦躁,他打断了慕容永的报告,近乎粗暴地道:“你应该坐镇长安怎可擅离——燕凉联盟破裂,若是东边的慕容垂再生异动,则关中必生动荡——何况我早已说过,若此役我生不测,君可自代为帝!”

慕容永一字一字地听了,忽而抬起头来,脸色比此刻皎洁的月光更加惨白,他双唇颤抖,半晌才道:“若无你,慕容燕国于我何用!”

他是真地怕了!收到杨定传书说任臻生死未卜的时候,他真地怕到夜不能寐——不管不顾地抛下一切亲自来寻——去他的江山永固!去他的家国天下!

任臻怔在原地,似吓傻了一般,不能答一语。

此刻关山,月色如水,凉浸浸地侵没了伫立林间的三人,却如永夜,寂然无声。

卷二《关山秋月》完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能发文了t t8000字的量 算双更了不?

苦逼的叔明苦逼地粗场~~

第二卷《关山秋月》完结~~到现在还没写到两个慕容的中原之战~还有南北之战t t

然后这卷完我想稍微休息下 去个短途旅程神马的》《大概休个半月,回来再继续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