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局方面也派了人过来,赵先锋带着七八名警员带着十几名辅警将死者的家属和那些围观群众尽可能的隔离开来,以防事态扩大。

“人已经去了,你们就节哀顺变吧,这么闹下去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咱们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商量该怎么解决……”

看着家属们吵闹不休,围观的群众也越来越多,赵先锋打了个眼色,便有警员上来将家属们连劝带架的带到了早已准备好的会议室当中关上了门,有警员和辅警们在外看守,不让任何人靠近。

许松感激的看了赵先锋一眼,这才对哭的双眼红肿的女人道:“妹子,老王的死我们也很难过,不过事情总也不能这么拖着,咱们还是坐下来谈谈该怎么解决吧……”

“当然不能这么拖着,你们说吧,给赔多少钱!”

女人只是哭,倒是那十几名家属嚷嚷道,不过明显看着满屋子的警察,眼神有些闪躲,和那些围观群众隔离开来之后,他们的弱势已经尽显无疑。

“老王在我的工地上出了事,该赔多少钱我们绝不含糊!”

许松干咳两声道:“不过赔多少钱,也不是我们嘴巴一张说了就算的,得有法律依据,我们带了律师过来,让他跟你们谈……”

“律师?”

听到这话,死者的家属明显有点懵,毕竟他们都没有多少文化,律师那一套套的搬出来,他们能不能听懂都是个问题,一个个求救也似的看着在场的警察。

“你们放心,我们警方会从旁监督,一定尽量帮助你们将这事解决的公公正正的,不让你们双方的利益受到任何损害!”

赵先锋大刺刺的道,但他之前和许松等建筑方的人交头接耳,家属方哪里肯相信他会主持什么公证?

可现在,他们又能有什么法子?

想到自己的丈夫尸骨未寒,现在警察明显和建筑商勾结要欺压自己,女人不由悲从中来,嚎啕大哭,家属们也是脸色悲愤,感觉自己这些人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而周围的人都是一群饿狼,想要将自己等人喝血啃骨。

这一幕,宁心中感同身受。

当年,他的父母在外打工遭遇车祸双亡,肇事方有权有势,在处理车祸事故的时候,宁杰的感觉也跟这女人还有那些家属一样,好像做错了事的是自己的亲人,对方才是受害者一样。

从辅警到现在,宁杰知道知道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可在这一刻,他有种想要立即冲出来,主持正义的冲动。

“宁杰,咱们出去抽根烟!”

罗佳忽然开口,不由分说的拖着宁杰出门。

“罗主任,你这是干嘛呀?”宁杰不悦道。

“是我问你想干嘛才对!”

罗佳白了宁杰一眼道:“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却犯糊涂?”

“我就想说句公道话,怎么就是犯糊涂了?”宁杰道。

“你呀!”

罗佳瞪了他一眼,点了根烟喷着烟圈道:“我没说你想说句公道话有错,但绝不该是在这时候,你要是现在开口,这事别想一时半会儿能处理好!”

在这种时候,家属方已经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势,他们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很多情况下都不得不做出让步。

要是宁杰开口,让家属方觉得还有人帮着自己,他们心里就有了依仗,很容易就漫天要价,而且死不让步!

听到罗佳的话,宁杰心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毕竟人家的亲人都死了,自己这些人还玩弄这种手段,实在是有些可耻了。

“我知道你可能看着心里不舒服,但事实就是这个样子!”

罗佳拍拍他的肩膀道:“县领导方面可是说了,这件事一定要尽快解决,要是拖下去,不但会影响到工程的进度,要是死人的消息传到了投资商的耳朵里,那还不影响高新区的招商情况啊……万事都要从大局考虑,别意气用事!”

“可也不能因为大局,就让普通老百姓吃哑巴亏吧?死者还尸骨未寒呢!”宁杰愤声道。

“谁说要让人吃哑巴亏了?”

罗佳道:“承包商那边不是带着律师过来了吗?赔多少钱,依照法律依据来就是了,总不能由着他们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吧?”

宁杰死死的攥紧了拳头。

罗佳的话没问题,以法律为准绳,可问题的关键是,人家的亲人死了啊!

法律是冰冷的,而人的生命,却是唯一的!

进了办公室,那律师还在长篇大论的和家属解释各种法律赔偿的因果关系和标准。

这些标准很繁杂,别说那些家属,就连宁杰这个近一年多来天天钻研案例和法例的人都头大,只是大约的能知道,赔付的标准和死者家属家庭环境,死者自身有没有责任等等密切相关。

比如家中老人的年纪和身体状况,子女是否未成年,需要多久才成年都考虑在其中。

经过一系列计算之后,律师最后总结陈词道:“造成这次事故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死者在进行外墙作业之时没有系好安全带,而施工方三番五次的要求系上安全带,已经尽到了提醒的责任,当然了,施工方也要承担监管不力的责任!”